必須說,我這個人一直在逃避,
比方說體重,比方說寫作,比方說發課程文宣,或甚至是寫講義等。
長期以來,我為錯置的秩序花盡了心力。
支撐著一個運轉慢慢減速的機器,我在思索怎麼辦。
我想要恢復成一個輕鬆愉快的秩序生活。我考慮了非常久。
也許我需要學習的是聚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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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開始實踐天命之前,你的人生會進行一種清洗,
這極具挑戰性,而且你很可能會遇上跟我一樣的情況,
例如拖延成癮,例如逃避成性。
但只要開始做,就會慢慢好起來。
就像病,當你開始面對它,調理它之後,你會慢慢康復。
這一關我過了好久好久,特別是寫書,幾乎是一開始就卡住的樣子。
平常的部落格文章可以輕鬆寫出,因為那像是在說話一樣,只是把想講的話化為文字而已。但是寫第一本書,則像是把自己所記憶的,從內在深處掏出來。
那是一種往往伴隨嘔吐反應,時寫時停的召喚。
我面對這件事,面對非常久。
因為那會翻出太多我內在深處的感覺。太多淚水。
那些力量,從體內散發出來。常常是發了一身汗,寫完一個段落,就闔上本子,從房間離開。這是六七年前獨自住在高雄內惟的時候。我很久才會去那個房間。
我像是從戰鬥逃開的士兵,無法應付這樣的翻攪。很多藏在內裡夾縫的陰影湧出,寫書的計畫因而中斷了很長一段時間。這種感覺就像是在生小孩,雖然我沒真的有過小孩,但是我想創作某種程度上就像是把自己的一部分消化分解了再生出來,有點痛苦但是值得。過程漫長。
我想起,就像是在給我媽寫信一樣。在我們還住在一起的多年前,某天我想告訴她我長久以來經歷了什麼,就把寫生命回顧的力氣(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衝動/因為那年代還沒有生命回顧這個詞)拿出來寫滿了厚厚一本本子想拿給她看。
但是終究沒有寫完,因為我已經不知道這本子什麼時候會結尾,掏出來的是沒完沒了的交代。沒想到二十多年短短的人生竟然承載了那麼多東西。
後來我把本子封面用壓克力顏料塗滿,畫了一隻獅子,然後就此放到餐桌雜物的角落。我已經不記得母親有沒有看,也忘記她是否有什麼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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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走的時候,我還是沒有寫完我的書,我束手無策且無力面對。不管是眼前的死亡,還是書寫。我們的關係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保持冰冷無言。在病床前,我只能努力活著。心理壓力大到每天都是一場磨練。
因此跟自己的對話中斷了好久好久。
(在那段時間,M小姐開始她自己的書寫。
像是我裡面的一個部分,宣示它還活著,還堅強運作著)
後來,是在日本找回我的節奏的。
今年我開始摘一些碎碎的東西,從過去的本子裡面摘錄。那幾十本記憶堆滿兩個抽屜,變成一座小山。我坐下來用筆電謄錄,開始梳理人生章節。步伐也是時緩時停的,但感覺健康。
有一個關鍵處轉了過去。就像是你長期被鬼壓床但是你終於有一次翻了身。那讓人無法呼吸的窒息感終於離你而去。
沒有人可以解釋這是怎麼翻過去的,我也沒有做什麼特殊的事情(也許等到有一天我做天命諮詢的時候我就會知道了),但它就是通過了。
那股凝滯的能量離開了你。讓你想砸牆捶壁的能量終於安馴了。
不是你去控制它或刻意,而是你終於找到一股讓你自己跟它和諧共處彼此合作愉快的道。
噢,天啊。我終於走過去了。也許我還是偶爾會頹靡,但很可能我就此就學會放手安然。有些東西通過了,流過你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終於又過了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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