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訪法屋的人,經常會留下一些東西忘了帶走。有時是毛巾或盥洗用具,有時是充電器。有一天切酪梨時,學生問我可否將酪梨果核給她,她說她想要種。我說可以。後來她離去後,我發現酪梨果核仍在那裡,這下我想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因為那果核已經成為她的了。
這是一個能量事實,當我說我要給她時,那個果核就成為了她的物品。現在這個果核上具有她的能量,於是我必須問她,才能夠動這顆果核。以及一些人留下的物品等,這在我打掃屋子時,造成了某種不便。畢竟那不是我的物品,丟也不是,放著又覺得該物品不屬於這房子。
我想起之前有時我會將東西忘在我的老師那,此時覺得她真是仁慈。不論如何,我的行為顯示出我的界線不夠明確。即使是非常親近的人,界線仍要明確才行。
所以我開始書寫法屋的住宿方式與管理辦法,也就是這個房子的規則。過去我一直拖著沒寫,是因為通常只有我一個人在家。但現在越來越多人光臨這個地方,對於物品的擺放方式及位置、空間應維持在怎樣的狀態等等,讓我開始介意起來。於是我立馬就寫好了規則。
原本以為是我的個人潔癖問題,但後來發現這屋子自有它的一套潛規則,還有我自己的界線也不夠顯明。我沒有告訴來的人我的界線是什麼,同時也很難告訴大家這屋子的潛規則,因為有太多小細節了。
我想這個家隨時都在教導我很多事情,而那些聲音也同時在對每個來訪的人講話,但是因為他們聽不到,而我聽得到,所以我還在找方法調適。
我無法要求每個人都能夠保持覺知地打掃這個地方,或是保持覺知地洗碗盤與擦拭物品。但就算只是擺放碗盤,它們也有它們想被擺放的方式。人們聽不見雜亂的聲音,當它們被隨意散落的放著或是大小不一的被疊起來時,它們會發出一種不和諧的振動頻率。煮東西也是。每個食材有著被放入鍋中的優先順序,以及它們適合的伴侶(組合)。
我想大多數的人傾向於功能目的式的去完成一件事,而不是在覺察的狀態去做事。那就是差別。當我在屋子裡,我能感覺到那個流,因此知道現在哪一個角落需要被處理、東西應該擺在哪裡。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會知道。
人們來到此地,覺得這裡很讓人舒服與放鬆,但是人們來時,也將自己的頻率帶來,東西被雜亂的堆放著,對我來說這個空間就開始變得嘈雜。
當人們走後,我又開始花費心力將房子整理成我要的樣子,一個舒服的空間。所以有時我會覺得有點困擾,為什麼要花這麼多時間整理房子,但是當我住在裡面,我自然而然就會想要那樣做(所以這房子總是整理不完)。
當人們在屋子裡住宿,就算我只是睡在其中一個房間,我還是能清楚感覺到其他人的狀態(好像大家都進到我的肚子裡了),所以在睡覺時,若其他人還沒睡,就變得有點干擾。所以在之後的打工換宿與課前住宿的規則裡,會新增就寢時間的部分。
***
最近有隻公褐鼠常光顧我家一樓,非常可愛地咬走乾燥的滿天星梗枝鋪在暗處做窩,被我發現掃走後,又叼走小米串幫自己在溫暖的冰箱後面做了一個窩。因為出現老鼠便便的關係,我時常清掃一樓,後來我仔細回想,也許早在牠跑進來時就該表現出我的界線,而非覺得可愛無害就放任牠。
家中螞蟻的增多(牠們在院子的盆栽築巢),使我下定決心封掉螞蟻出入的幾個洞口。
我發現也許牠們是來提醒我這屋子裡的「縫隙」。畢竟這是個位於山區的房子,又有土地與院子,有蟲蟻是正常的,雖然我想要與其和平共處,而不使用殺蟲劑或是任何藥劑,並定期施予食物在戶外,但螞蟻尋找食物不惜無孔不入的方式,真是讓我困擾。
今天早上洗碗時,聽見一句重點:「你給予,卻沒有設定界線。」
我想這就是問題的根源。
仔細回想,許久以前當我發現蟑螂先生會從門口踢腳板的某個縫隙跑進屋內時,也是拖了很久,在不堪其擾下仔細問過房子意識,才選擇買了速力康封了那個縫隙。在那之後蟑螂就幾乎絕跡了。
我很樂意給予,但沒有同時設定界線,所以即使在我工作之餘,還是得面臨其他人來找我問問題的窘境,這有時讓我覺得自己好像沒有真正「下班」的時候。
之前朋友告訴我一件事,她說有人找她設計一個案子,也告知明確的需要日期,她報價後,對方說好,然後就消失不見了。沒有匯款也沒有告知取消,這讓朋友覺得挫折。因為這種事情已經發生不只一次,所以朋友打算跟這個客戶說,當你下訂單的時候,我的能量就已經開始在運作,包括構思等等,並不只是匯款與否,如果中間有什麼困難或是想要修改的部分,也應該坦白告知,而非不見人影。
當我聽到這件事情時,只覺得需要清理。顯然該客戶對表達可能有困難,但也許這同時是個朋友清楚展現自己界線的機會。不論如何,清楚表達自己的界線這件事對雙方都是有益的,也會使雙方更容易相處。
在我身上發生的事情是,人們不知道當他們開始要跟我講某事時,能量就已經開始在運作了。
也許他們覺得自己只是想跟我分享,或是跟我討論,或是跟我說他們的意見,但事實上最後都不是這麼簡單而已。(最後都變成了諮詢)
比方說某個朋友跟我交代她在感情上每個階段的進展,她覺得只是跟我分享她的近況,但事實上這並非是一個分享而已。在能量層面發生的事情是,透過跟我說這件事,她的情況獲得了轉化。
這可能經常發生在治療師/諮商師/助人工作者與他們的朋友身上。
透過一方的訴說與一方的傾聽,雙方的能量會參與其中。而重點是,也許有人不一定想要這樣。也許有一方很疲累,需要休息。他需要做的是喊停。
或者如果傾聽的那一方從事這個行業,那他需要做的是收費,或是等價的能量交換。
有個人來找我,她說她不知道她最近經驗到的某件事算不算是個問題,也不知道需不需要諮詢,所以她想先告訴我然後再讓我決定。但我打斷了她,因為當我開始聽這個問題時,能量就已經開始在運作了。
我學聰明了,我要求對方自己先決定這是不是需要諮詢(收費諮詢),而不是讓我決定。要不要進行諮詢本來就是由當事人自己決定。當我開始在傾聽,能量就已經在運作。所以我必須先告知對方,讓對方知道我的界線在哪裡,以及我是否願意做這件事。
人們往往不知道能量層面發生了什麼事,而單純的認為「聽我說有什麼關係?/你念這個系所/你從事這個工作/你是我的親友/所以你應該幫我」,或是直接丟一個臉書訊息或是LINE,但其實不是這樣的,沒有人有義務做這件事。如果有人願意,那是因為仁慈,而不是應該。
現在我覺得各方面的轉化都來到更細微的程度,就像是過去都在處理主結構,現在處理的都是細節。但是細節決定了品質。從每個對細節的關注中,人會持續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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