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照見人心】(這是一篇反省文)
為了籌備仁波切的法會,從動員義工人力與準備印刷品等等,籌備了一段時間,終於一切事情都在法會前夕完成,雖然有些細節部分不盡完美,但還是極為寶貴的磨練經驗。
從舉辦大型活動以來,覺得人力的調度是最大的重點,資源或是宣傳等等雖然也很重要,然而只要團隊合作的部分出了差池,活動氣氛或能量就會下降。
人際關係是我們生活中至為重要的一環,當大家都是朋友的時候,通常沒有什麼問題(可能因為朋友的聚會主題通常與吃喝玩樂有關),但是當活動本身與宗教或修行有關時,就嚴重挑戰與考驗了友情&信任,並讓我們去思考關係的本質。
在活動中,我們被迫不斷面對自己。
特別是跟誰處得來處不來、或者自身個性的一些稜角、堅持的點不同等等,往往在相處中曝露無遺。而我們往往無法放下那些覺得「別人有錯」、覺得「可以更好」、覺得「我很重要」的部分。也就是說,在活動中我們清楚看見了「我執」在哪裡。它平常也許被隱藏起來,但是在眾人相處時,你開始看見它了。它浮現了!而你不一定覺得舒服。
身為人,你可能會想隱藏這種不舒服的感覺,或想辦法把這種感覺推到別人身上,認為是別人「造成」你有這種感覺。事實上,沒有人對你這麼做,而是你清楚看見自己內在醜陋的部分。
例如慣常於控制別人⋯⋯控制事情的發展⋯⋯要一切往你想要的方向走⋯⋯覺得事情要怎麼做才對⋯⋯東西要擺在哪裡⋯⋯但其實我們缺乏的,是自省。
每次活動後我都自省。活動非常成功,但這之中的能量流動是如何的呢?我試著更拋棄掉那些自我重要性,放手把活動成敗交給神。但同時,又必須負起領導的責任。
【領導】
如果有人認為自己很重要,就會試著積聚能量在自己這邊,然後就會模糊活動的焦點。如果發生這樣的事情會很棘手,所以身為領導的角色,就必須在這樣的能量形成前,就要把它擦掉抹掉。身為領導,必須非常警覺。
這是有點艱鉅的工作。換句話說他必須了解整場活動的流,隨時隨地在流中,又要警覺哪裡有暗流等等。他划著船,要警覺知道整條船的節奏、船上人們的心情狀態,又要警覺那些暗礁與潛波。他要了解天氣狀況以隨時決定接下來要做些什麼。他必須知道方向在哪,又要隨時因應變化而行。這並不容易。
特別是,這場活動可能觸碰到每個人「心裡的暗礁」的時候。活動凝聚的能量有多巨大,淨化效果就有多大。我們也就越容易觸碰到自己心裡隱藏的部分。如果我們內在都很通透,也許就會感到順暢祥和。但如果我們內在有堵塞的硬塊,大量的水流通過我們時,硬塊就會隱隱作痛。
所以這真的是場考驗。
在整個活動中。有些事情必須割捨,有時候你怎麼做會得罪別人等等,甚或是有時候你不得不選擇安撫其中一方而暫時忽視另一方。
其實你很清楚知道每個人的狀態如何。但礙於朋友的情面,或是對方不一定能了解你在說什麼的情況下,你也許就沈默不語,用笑容化解。
我始終在想有沒有更好的辦法。
也許是我自己往更高的部分進展,而這一切就會迎刃而解。
【限度】
然後,「限度」是很重要的。
每個人的極限都不一樣。人們往往在不自覺中「過度地消耗自己」,明明該吃飯了卻想要完成工作而不吃飯,該睡覺了卻不睡覺而要把時間拿來工作。這些都是在消耗自己。最後耗盡自己的能量了,就變成消耗他人。變成大家的負擔。
維修保養自己,是每個人應該要為自己負起的責任。
【有一種名為「默默」的加持】
組織一個活動,從以前到現在我都很熟悉,但是在這幾年進入比較隱居教書的狀態後,就比較少運作大型的活動。因為那其實是蠻消耗能量的事情。而且主持任何活動的人,能量要非常在中心且明確,否則就會變成一場災難。
我其實是一個很喜歡閉關或隱居的人,雖然我也很愛出風頭或擅長社交,但無法一直處在社交活動的那種狀態,因為那種能量狀態實在太活躍了。我在學習「長養」,也就是日常生活保持隱居狀態,不輕易給出能量。在正確的時機做正確的事,保持自己的力量,用在正確的地方。
對比起這世界的持續相互耗竭,有人願意給我們「正向能量的滋養」是非常珍貴的。仁波切願意無償給我們這樣的支持,我很感念。當他走後,整個房間與空間的磁場全被轉化。有些事他從來不說,但我們心裡都明白。
他做了很多卻說得很少。自己卻毫不在意,甚或遺忘。
那就是氣度吧。
這趟台中行,他留下好多禮物與加持,大部份的禮物也不是在外在的,而是在人們心裡的。大多數的人都不知道要見上他一面的困難性與珍貴。以至於在禮數方面有點不足。但是透過舉辦這樣的活動,所有人增加了大量的經驗值,重點是法喜充滿。看到他,就覺得喜悅平靜。
我自己的急於控制、緊張、渴望獲得上頭的肯定等等,則在這次活動裡,於我心中暴露無遺。我聽著那些心裡的MURMUR,不刻意做任何事,只盡量把外在的事情做好。有時候我在想,他一直見到我會不會很煩(笑),我希望我的存在像風或空氣一樣流動自然,願我總是保持警覺與謙卑,願我心中無任何情緒波瀾。
我覺得,因為清楚你要做的事情是什麼(最優先與最重要的),所以自己的部分(那些小我與執著)就可以捨棄。這是一件很自然也很美好的事。
【眾生】
這次法會有一個片刻,當我看著他的時候,他微笑看著在座的人們。我突然想起之前的一個夢境,那是我還非常熱烈關注著他的時候。夢中我也在法會裡,我看著他,他沒有看我,他看著台下所有人。所以心中當下明白/浮現一句話:「我看著上師,上師卻看著眾生」
他的心中,有眾生。我的心中,卻只有上師。
願我的心中,也能像他一樣有著眾生。
那麼我就可以把眾人對我的關注,轉化成另一種力量。
有時候,當很多人關注你的時候,你會得意忘形。
這是很常見的事。你渴望更多的關注,更多的能量。
然而當你與源頭的關係沒有斷裂,你始終保持著與源頭的連結、清楚是「更高的力量」在透過你做事,而不是你在做事的時候,能量便不致於失衡或走偏。於是佛教傳承的上師們每個都如此看重歷史,對他們的老師有著無比的虔敬心,把一切的功勞都歸給上師而不自己擁有,我想這就是為什麼他們偉大,因為他們無執,無我。且謙卑。
我覺得清楚這種能量向上/下層遞的關係,能夠消除我執。
清楚這個能量的流動,就不會在力量中迷失。
【臣服與皈依】
有時候聽聞一些宗教領域或身心靈界的爭寵事情(學生渴望得到老師的關愛,或是弟子們互相在上師背後較勁等等),這些現象固然很多很常見,也反映了人性的渴求與貪欲,或說反映了為什麼我們還那麼需要透過修行來轉化心性,但是我想,也許就是那膨脹的「自我重要性」,就是我們要去除的。透過臣服與皈依,把這個也交出去。
上師沒有我執,但我們還是有很強的我執。
我不斷檢查著自己還有沒有不能放手的部分(執著),或者那些渴望透過什麼方式來證明自己的部分⋯⋯不管多麽微小,都要扔掉。
或者說,我接受那是我當下的狀態,然後我意願改變。我不想再這樣緊抓不放著什麼東西。我意願放手更多,更通透。連絲毫的用力都不要有。
這次法會見到仁波切,我意識到自己的虔敬心平常時還是時強時弱。我清楚我的問題點在哪裡。這跟有些人一樣,上師來時無比虔敬,上師走時(回國)就變得懶散,或是追逐其他上師。純粹是因為信心不足,心不定,所以這樣。
當然這不是可以勉強的事。但是在我自己看來,那就是為什麼我一直沒有好好做四加行的緣故。
當我被仁波切的能量場籠罩時,我自然而然地平息了所有的懷疑與疑問。有些細微的不定的狀態,終於得到了安定。
仁波切在法會一剛開始,向佛像頂禮。 所有的上師都會在上座前向三寶頂禮。 這值得我們好好深思 |
當我在法會結束後,隔天我從床上醒來,我心中有一種明定的感覺。我要開始做四加行了。我在這個傳承中找到我的位置,我心因為與上師相連而安心。那是一種依靠而非依附。在那之後,即使我前往百貨公司這等鬧區,也沒有與源頭斷線的感覺。
在我看來,這就是皈依。
也許我過去只皈依了百分之八十。或者只願意臣服百分之八十。
就差那百分之二十,就是讓我心不堅定的理由。
如今我又前進了一點。
看著上師的腳步與他所做之事,我想我們都會逐漸放掉我執。
畢竟有一個人已在前方指導我們,且放棄了他的我執達十二次之多。(轉世)
【是上師的事業,還是你個人的事業?】
在這個法會剛開始籌備的時候,我就不可避免地遇到這個問題。認為怎麼樣做會比較好⋯⋯怎麼樣做會更多人來等等⋯⋯忘記了這是上師的事業,而不是我個人的事業。
當然每個人都想要促成上師的利生事業,有時候我們卻變成在利用上師達成自己的目的。我看過這樣的狀況,所以警覺。
我想怎麼樣做不重要,上師想怎麼樣做才重要。
如何在能量上不超逾分際,是在家居士們應學習的課題。
佛陀曾說在家居士是末法時代的中流砥柱,事實上確實如此,在家居士出錢出力(資源),使有技術有學問(法)的僧眾可以更有效更廣大地傳揚佛法,但也因為在家居士的力量,使得有時這份力量反而蒙蔽了自己。失去了剛開始時的純淨發心,讓這些原本應該多方受益的好事,變成為自己服務。例如壟斷了親近上師的資源、賺取名聲、操作組織內部的權力等等⋯⋯
僧眾們雖然在現實層面需要倚靠眾人的供養,在精神層面他們卻是巨人。在家居士雖然在現實生活層面是個巨人,精神層面卻只是個學步的孩童,需要倚靠僧眾(修行者)的指導。這是相應相生的。祈願每個人都不忘失自己的本份。
台灣好險是個多元文化的環境,不管是多麼崇高令人生敬的事,或是多麼離奇讓人訝異的事,總是讓我們有所聽聞。如果生在別的國家,也許我們連宗教的自由都被箝制。或者,我們可能只會看到事情美好的外表,而不知道所有黑箱作業的內容。
我們是何其幸運,生在這個環境。
所有發心清淨的人們能夠聚集在一起,為一件好事共同努力。這是何等難得之事。能夠輕易地接觸到甚深的法教,能夠與真正成就証悟具備功德與智慧的上師見面,能夠與真正言行合一的人共處,能夠得到加持而使累世的善業成熟,這一切都不是偶然的。
但願這一切的好緣份持續增長,但願我們遵行於正道永不迷失,但願我們追隨著正確的教法而身體力行,願我們永不退失最初清淨的發心。願上師總是加持照顧我們,讓我們被遮蔽的心能瞬間覺醒。願我們的心安定,臣服,有所皈依/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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